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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潮难平写骏马
—乐毅画马
徐恩存
古往今来，中国画坛不乏画马大师。千百年来，他们所画之马，无论是其形式语言，还是笔墨方式，无论是具象写实，还是意象表现，似乎已写尽骏马的风骨、精髓与韵致。中国画鞍马科中画马这一课题，在学术界似乎已公认为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门槛。尽管如此，代代相传，仍有后起之秀脱颖而出。
现任教于山东大学艺术学院的画家张乐毅，独辟蹊径，扬鞭策马，以成为当今画坛的一位画马高手。他自幼习画，尤爱画马，孜孜不倦，画马不辍。他从传统宝库中挖掘营养，武装自己，丰富自己，又在大自然中撷取灵感和素材，渐渐脱离前人巢臼，笔下之马日益显露出雄健飘逸的自家风格。
乐毅画马，不落俗套，翻古意为新情，以现代人的视角，去表现现代人的审美胸襟。因而，他画马的基本素材，动态与神韵的捕捉都来自于他的生活体验与理解。为画马，他曾无数次的深入生活，了解马的习性，研究马的解剖，写生拍照、速写无以计数，谙熟了马之性情与神韵。在表现技法上，他经历了追摹古人、当代大师，到师法自然，提升自然的漫长而又艰辛的变革，这才使得他笔下的马既植根传统，又高于传统，独树一帜，水墨氤氲，意蕴优美，激情涌动。
从目前的作品看，乐毅画马大体呈现出两种风格手法：一是水墨写意，二是重彩小写意。张乐毅的水墨写意画马，其水墨是一种材质的规定，写意才是中国画的本质性原则。他所画的写意之马形象具有写实的特点。结构、造型在相对准确的情形下夸张、变形，并在此基础上，进行了简约，提炼，删繁就简，因而意在笔先，形断意连，更具一种引而不发的特点。他的重彩小写意，是介于写意与工笔重彩之间，画家本人戏称为中西融汇。他的绘画创作基本上是循着这两个方面展开的。
在咫尺之内的平面上进行艺术创造，以水、墨、笔、纸去凝定，表现物象与场景，高明着往往在有限的空间内，利用写意的无限深远性和无限的广大性，随行造势，使有限的画面导向若隐若现的无限存在，以获得“咫尺千里”、“余味无穷”、“方圆之内收天地万物”的效果。
张乐毅在这方面是位高明者。他经过多方面的探索与尝试，从而悟到了以一当十、以静寓动的艺术规律。他追求对有限空间与静态的突破，追求对潜在的生命力的突破，在水墨淋漓中，强调艺术的表现性，强调以一当十的原则，惜墨如金，随意赋形，在点、线、墨、黑、白、灰的构成中，去完成以“势”抒怀的灵动感。同时又将这种一泻千里之势的胸襟，赋予富有生命活力的马群形象。
细品乐毅的水墨写意之马，其动态的所造之势的规律是笔、墨、点、线与黑、白、灰之间的关系互为开合收放，这种开合收放又本于马之“自然开合”，并驱使笔势、墨韵与形象的展开，特别是那种恣纵飞举的运动感，尤能生发出无尽的意蕴，给人以想象空间。因此，一幅幅的奔马动态各异，图式变化多端，是因画家能动地运用开合之势将自然动态的马之生命节律有序地展示于纸面上。特别是画家有意识的强化马的体态特征，给人以分明、简练和深刻的印象。以运动的态势及其内蕴的灵性、活力，自然可以把墨的干湿浓淡与笔的动行疾缓婉转相统一，体现出群马奔腾的气势，及其节奏与层次。而浓重与轻淡、鲜明与模糊的处理，虚与实的相反相成，也是造成画面气势美感与魅力的重要原因。
张乐毅曾在德国、意大利留学任教五年，汲取了西方现代艺术的某些观念和手法，强化了中国画的某些要素，在中西合璧中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造型艺术和表现方式。这使他在某种程度上，更具当代性的特点，而不受传统法理的规约。
从他的重彩小写意作品来看，色彩的运用，光影的介入及环境氛围的技法运用，都具有西方油画的色彩美。特别是物象的表现趋于一种结构与比例的严谨，色调的冷暖与气氛的营造都可以明显看到对西方绘画的借鉴；然而，画面境界、情调，无疑合于东方审美要求。无论是恬静的夜色，亦或是黄昏的草原，还是仰天长嘶的骏马，都体现出画家的审美追求，都在表达一种人文关怀。
诚然，乐毅是以造型表现入手，所创作的马的艺术形象既来自生活，又高于生活。笔墨的结构创造，在删繁就简中，凝练成感悟生动的形式，既有古意又有现代感。点线墨之间之古朴俊雅仍不乏其金石之美，其刚进浑成的骨力气韵是溢满画面的，形成了自家的笔法与清新风格。
乐毅更像画坛的一匹黑马，在艺术的时空里，笔随心纵，任意驰骋。我们期待着乐毅画马的更高飞跃。
（本文作者徐恩存为著名美术评论家、《中国美术》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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